事实上，住在莲花溪附近的村民，也一直对这条鸡粪、猪粪堆满的“臭水沟”心有怨气，“你不知道，这条溪有多么脏多么臭，夏天吃饭，碗里菜里都是苍蝇蚊子。”

　　但说归说，村民们是不想亲自“砸”了自己的饭碗的——养殖业内有句行话，叫“浙江禽蛋在建德、建德禽蛋在莲花”，最夸张的时候，一万多人的小镇莲花，养了300多万只蛋鸡，平均一个人管300只鸡。

　　一边是全镇的老饭碗，另一边已是难以支撑的生态环境，这条莲花溪以及背后的养殖业，又该如何洗牌治理？

　　20多年的环境旧账

　　大概在1987年，莲花镇这个地方，就开始有人成规模养鸡养猪了，“只要有田有地，也不管在村口还是村中，搭个棚子就开始养起来了。”莲花镇党委书记仇康君说，“废水污物也不经处理，直接排到莲花溪。”

　　途经莲花镇的S303省道，是建德市公安局指定的驾照考试路段，很多人也因此知道了莲花的“名气”，“一到那地方，先要把车窗摇起来，味道实在太臭了，有时候还要开快些，早点离开。”

　　这种弥漫于空气的臭味，多年来也只能让莲花镇单一的养殖业越走越远，仇康君说，“也来过几次招商引资的大客户，看看都说好的，天蓝山绿，一闻到味道，不行了，再也不来了。”

　　在这轮整治之始，莲花镇还延续着20多年来巨大的养殖体量——生猪2.1万头，蛋鸡近260万只，以养猪为例，整个莲花镇一天要产生416吨粪便，相当于60万人的生活污染量。而多年来一直被污水污物直排的莲花溪，从未有过治理，“河床上黑色的淤泥都有1米多深，我们的保洁员下去捡个垃圾袋，人陷了下去，淤泥一直没到胸口，后来打电话来向我们求救……”话说完，仇康君也无奈地笑了笑。

　　“总河长”求治莲花溪

　　在昴畈村村口的老樟树下，今年3月竖了块牌子——“莲花溪河长公示”。

　　除了在莲花镇被大家熟悉的仇康君，很多村民发现，建德市委书记戴建平的名字，也被作为总河长清晰地标识在公示牌上。

　　当然，很多人也想看看，这条臭了20多年的莲花溪，你书记是怎么来治理的？不过，戴建平倒是对莲花溪有着自己的“认识”，“这条河不治不行，实在太臭，而且一定要我们党员干部带头‘铁腕’来治”——今年年初，莲花溪算是建德最脏最臭最乱的河，而刚来建德履新不久的戴建平，主动揽下了这个“总河长”，也时常去莲花溪转转，而其余33位建德市领导，分别成了其他42条治理河道的“总河长”。

　　“那肯定不一样，以前我们也想治理，但没这个治水的大环境，财力也好，人力也好，就光靠我一个镇政府来做，光靠老百姓自觉来做，做不好，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仇康君说。

　　在过去半年多时间，“铁腕治水”的莲花镇退养了2.1万头生猪，87.8万只蛋鸡，“也有人到镇政府来‘闹’，但我们和他们讲道理，说实话，谁想天天家里门外臭烘烘的？连个亲戚串门都不愿意来。”

　　受益于养殖业的过半退场，以及莲花溪的主动清淤，从5月开始，这条臭了20多年的溪流，10多公里的河道开始逐渐恢复到四类水质，有时候甚至达到了三类水质，住在村口樟树底下的许永法说，“现在是不臭了，以后这里还要搞个亲水平台，大家可以聊聊天、散散步。”

　　养殖户陈先军的转型样本

　　鸡不养了，猪不养了，大家靠什么过活？

　　几个月来，种了50多亩铁皮石斛的陈先军，一直被作为莲花镇乃至建德市的转型先进案例。“今天又有好几拨人来看过了，看看这个石斛怎么种的，要什么技术。”陈先军说。

　　过去10多年，陈先军同样和齐平村的人一起养鸡养猪，“当年就觉得，这么个养法肯定不行，太糟蹋环境了，前几年我就开始试着种石斛、种美国山核桃，这次也算正好，损失不大，趁这个机会刚好不养了。”

　　下过雪，灌了浆，陈先军的第一批石斛在春节时候就能上市了，“起码能卖600多块钱一斤吧，还是带叶子的那种。”

　　不过相对前期每亩近20万元的投资，并不是每位不再养殖的养殖户都能种得起石斛，“我们建德种草莓很有名，有些人养鸡养猪不养了，就开始种草莓，跑得远的，都跑去了安徽和江西”，仇康君说,“我们现在鼓励大家退养转型，专门搞了创意园，让养殖户们入园种植石斛或者草莓。”

　　而留守莲花镇的最后一批养鸡户，这些天仍然在为几十年来最后一次“杂乱无序”的收获做最后的努力，“现在鸡蛋卖5块钱一斤了，争取多卖掉些，这批卖完就不卖了。”——离这些低矮鸡棚的不远处，莲花溪在雨后开始变得清澈，湿润的空气中也少有鸡粪猪粪的异味，仇康君说，“我们还是按照‘三部曲’来治理，先退养，再农居整治，最后达到美化村庄的目的，到明年5月，只留下90万只蛋鸡的养殖配额，到时候都会被集中有序饲养。”

　　而莲花溪“总河长”戴建平则表示，“只有铁腕治水，变‘要我治水’为‘我要治水’、变‘被动治水’为‘主动治水’、变‘政府治水’为‘全民治水’，才能保护好新安江一江春水，保护好浙江和杭州的水源。”

         来源：杭州日报  作者：记者 鲍一飞 杨蓥晖 建德记者站 李牡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