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丽水一只华南虎眼睛被打瞎 死后10块钱卖给了土产收购站
刘鸣现在的珍稀动物标本主要是从动物园交换来的。
3年多前，他从常州野生动物园交换来这副东北虎皮。制作一只东北虎标本需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脱脂、鞣制、做假体……工艺繁琐。
我曾经参与过省内几起老虎事件的报道。
2014年1月8日，温州闹市区路边一辆丰田越野车后备厢里，竟然藏着一只死老虎。后来查明，这具虎尸是从马戏团流出，参与交易的人都被判了刑。
今年1月29日下午，宁波雅戈尔动物园发生老虎伤人事件，致1人死亡。死者张某没有买票，翻墙进入动物园，结果误入老虎散放区。
这两起事件中的老虎都是人工饲养的。据了解，国内饲养的老虎以东北虎、孟加拉虎居多。而作为所有虎种的祖先，华南虎无论野外还是养殖，都面临着生存的窘境。
据浙江师范大学兽类专家鲍毅新教授所知，国内人工养殖的华南虎大约只有五六十只。
温州养殖的一只华南虎死后卖了10块钱
温州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副会长刘鸣今年68岁。他创办的金州动物博物馆是全国最大的民间博物馆，有藏品11万件，其中50多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包括全国唯一的巨口鲨标本。
13岁的时候，他就学做野生动物标本。初中毕业后，他到黑龙江支边，第二年买了一支枪，开始打猎。
“那时没有什么保护意识。1976年，我回温州后以打猎为生，和几个猎人开了个标本厂。”刘鸣说，他的标本厂和别人的有一个区别，就是好的标本往往不卖，自己收藏。
1986年，野生动物保护法颁布之前，他意识到以后珍稀动物可能会没货源了，于是从野味公司买了一大车的动物皮，有黑麂、鬣羚等。这些标本成了金州动物博物馆的基础。
“那时肉供出口，皮没什么用，当废物给我们的，只要几块钱一张。”刘鸣说。
和野生动物打交道久了，业内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福建的一个打猎队，打了十几只华南虎，成了英雄人物，出版的小人书孩子们争着看。
1964年左右，丽水的一只华南虎眼睛被人打瞎了，送到温州动物园里养了三四年，死后卖给了温州土产收购站，卖了10块钱。
这是他知道的最早饲养华南虎的记录。
1994年和1998年，受林业部门委托，刘鸣参加了两次温州陆生野生动物普查。
“第一次查了3年，有时和猎人一起住山上，一共发现了13个浙江新的野生动物记录。”
刘鸣说，普查时云豹、金钱豹、金猫都有发现，唯独没有华南虎。
第一次普查，正好永嘉桥头镇的一只金钱豹把羊吃了。农户一生气，把农药倒在肉上，金钱豹就被毒死了。
“野生动物打是打不完的，多数被药死了。”刘鸣说，农药给不少野生动物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以前狐狸很多的，温州市区的杨府山上都有二三十头。那时一张狐狸皮的收购价只要2到4元，温州一年就能供应两三千张。但1982年以后，省内再也没有发现过狐狸。因为1981年浙江投放了第一批老鼠药，狐狸喜欢吃腐食，活老鼠抓来都喜欢埋土里放一放。”
还有一次，刘鸣在一个坟堆旁边，发现十几只猫头鹰的尸体堆在一起，也是被老鼠药毒死的。
繁殖饲养老虎
现在已没太大技术难度
温州动物园几经搬迁，从中山公园、华盖山到景山。上世纪60年代，温州动物园就开始饲养老虎，那只被打瞎的华南虎应该是第一批住户。可以说，当时并没有多少养虎经验。
今年上半年，我去了一趟安徽宿州。那里的马戏团，都是农民出身，却养了几千只的老虎。老虎就住在院子里，在院子里训练，和养猫养狗没有太大的不同。
温州动物园动管所副所长伊红化说，即使是繁殖，大型猫科动物也是类似的。去年，温州动物园顺利产下了2只东北虎，双胞胎。
虽然在养殖技术上没有大的难度，但温州动物园对饲养员有一套严格的操作程序。这个程序，专门为安全而设：
一只老虎每天上午9:30喂食一次，包括牛肉、鸡壳、鸡肉、羊肉、兔肉等，一共6斤左右；
笼舍强度是有建设标准的，围墙要有6米高。老虎要隔成单只喂，以免争食、打斗，从而保证每只老虎正常摄入营养；
老虎饲养员两个一起，互为搭档，一个喂食，一个监督着老虎的一举一动。饲养员进入笼舍前，先喊话让老虎出去，老虎能听懂。等打扫完，再让老虎进来，然后喂食。
“饲养员和老虎会有交流，但必须在有安全防护的前提下。”伊红化说，猛兽养久了，饲养员对它有感情，但猛兽是不是也对饲养员有感情很难说。
“它认识你，知道你对它没威胁。但如果把你和它关在一起，肯定会伤害到，毫无疑问。”伊红化表示。
为了保证安全，温州动物园对老虎饲养员的挑选有严格的“性格”要求。“要性格温和、不暴躁，做事有条理。”
我国现有圈养华南虎
都是6只虎的后代
近亲繁殖导致种群质量下降
为拯救濒临灭绝的华南虎，1998年9月，福建省龙岩市从苏州动物园引进二雄一雌3只华南虎进行野化豢养，率先在全国启动了“华南虎保护工程”。
和动物园不同，野化训练基地的华南虎都要喂食活的动物，活鸡、活羊甚至活野猪，它们要通过自己猎食才能吃到东西。截至去年，虎园共繁育成活华南虎27只，虎啸山林的景观再次呈现在世人面前。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即使经过野化训练，目前华南虎仍难以真正回归山林。
野化也许需要经过几代的努力，母虎自己学会了捕食，再去教小的。但华南虎的危机，除了捕食能力难以达到野外标准，还来自自身的基因。
公开资料显示，我国现有的圈养华南虎是6只奠基者的后代，按照血缘关系可划为两支；其中“黔系”祖宗为“一雄二雌”，源自贵州野外；“沪系”祖宗则为源自贵州野外的“一雄一雌”与源自福建野外的一雌性奠基者。
两支于上世纪80年代中期会合繁衍。由于高度近交，遗传多样性急速下降，种群数量和质量持续下降。
有专家建议，建立华南虎亲子鉴定方法，以便指导繁育计划。
百山祖管理处科研宣教科科长吴友贵对近年来的城市化进程颇有感触。“上世纪90年代，百山祖的住户还很多。现在有的村庄就剩几个老人，20%的人口都不到了，小学也搬了。年轻人种地不如出去打工。”“人们对资源的依赖度低了，不砍柴了，不打猎了。老人也烧起了煤气灶。”
吴友贵说，生态越来越好，现在华南虎的食物来源多了。从他们调查情况来看，食物密度是以前的好几倍。“不是说华南虎一定要那么大的活动范围，一个地方找不到吃的了，才换个地方。”
他对百山祖的承载能力持乐观态度。但同时有疑虑，“野生老虎一般会避开人，躲在深山里。但人工养出来的老虎，即使野化了，但它熟悉人，熟悉房子，对人有依赖。习性有了变化，会不会经常出来吃家禽家畜，对人类造成威胁？”
他认为，如果划定野化华南虎保护区，“人得搬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