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都村植树现场。
3月5日,惊蛰。临安天目山镇一都村原本在春雷中萌笋的一片雷竹林华丽转身——当日天刚蒙蒙亮,天目山镇一都村的党支部书记俞涛冲就带领村民把整整两车樱花、桂花、梅花、鸡爪槭树苗往山上运。再过几个小时,天目山管理局和天目山镇的机关干部将上山种树。
而几天前,俞涛冲脚下的这片山岗,还遍布雷竹。
自二十多年前,一都村村民砍掉山岗上的原始植被种上雷竹,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片雷竹林曾是一都人发家致富的“摇钱树”。而今,整个一都村共有500亩雷竹要集体“退休”。
不仅如此,整个天目山镇都行动起来了——很多村都砍掉了山坡上的雷竹,种上观赏林。
这是为什么?
雷竹曾是当地的“摇钱树”
雷竹因为在打雷的时候出笋而得名。它与山核桃并称为临安人的“摇钱树”。尤其是中东部地区,每个村的山前屋后几乎都被雷竹包围。临安的农村经济因此享有“西果(山核桃)东竹”的美誉。
临安从1984年开始推广雷竹产业。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高效覆盖技术的发明,使雷笋在春节之前就早早上市,大大拉长了雷笋的采收期,雷竹的亩产效益因此提高了10倍。最鼎盛时,每亩产值高达四五万元。高回报的驱动,使雷竹在临安获得了大规模的发展,村民们纷纷把稻田、菜园、茶园、林地改为雷竹园。目前雷竹的种植面积在临安已逼近50万亩,年产值30亿元,成为临安农村当之无愧的支柱产业。
然而,临安雷竹历经多年“唯我独尊”式的发展,也显现出“臃肿”体态——部分竹林已出现衰退,需要局部“瘦身”。这也是天目山镇党委书记李军与一都村村民“围炉夜话”的一个“成果”。
诸多原因促使“退竹还林”
去年以来,李军数次深入自己的蹲点联系点一都村调研。在与村民的“围炉夜话”中,李军确信了一个事实:雷竹的效益,在一都村等一些地方,尤其是在一些坡地上,正在逐年衰退,亩年收益已跌破千元。如果算上人力成本,几乎是“亏本买卖”。
除了经济效益的衰退,雷竹的大面积种植也使天目山的景观效益和生态效益受到影响。
前些年,由于趋利导致的产业扩张,天目山周围的田间坡地、房前屋后,尽是一望无际的雷竹。过度单一的林相,影响了植物多样性,也降低了天目山作为著名旅游景区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所在地的“颜值”。浅根系的雷竹还使水土涵养能力大打折扣,影响了防汛安全。所以,一开年,天目山镇决定对退化竹林进行林相改造,实施“退竹还林”。
“当然,此番行动也是基于对农村生产生活方式改变的思考。”李军说,“眼下,农村劳动力正日趋老龄化,45岁以下仍从事农业生产的年富劳动力越来越少,上山务农后继乏人。等父辈们老了,山上的雷竹怎么办?我们得提早有个打算。”
“天目山不仅要着力当下,更要着眼未来。”李军认为,改造“退竹还林”除了要极力还原天目山的原始样貌,某种程度上,也是为年轻人回乡创业提前做一个环境储备。“从临安的情况看,将来,回乡创业的年轻人多数会从事民宿、旅游等第三产业,退竹还林,就是要为他们营造一个优良的待客之所。”
专家点赞:农业供给侧改革积极案例
李军介绍,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天目山镇计划每年造林不少于1000亩,抚育山林面积不少于3000亩,优先对公路、村庄两侧视线可及的退化竹园实施“退竹还林”、“退竹还阔(阔叶林)”改造,种上珍贵彩色树种,实现绿化、美化和彩化,还天目山山高林茂、万树峥嵘的原始样貌,打造“春天花繁,夏天碧翠,秋天斑斓,冬天葱绿”的山林景观。
作为天目山实施“退竹还林”的肇始地,一都村是最有力的响应者。俞涛冲介绍,村里已经向村民流转了500亩退化竹林用于林相改造。村民陈天龙甚至无偿捐献了10亩退化竹林。他的邻居,80岁的夏金娣奶奶则连夜煮了400枚茶叶蛋,给第二天来种树的大伙当点心。“政府这件事情做得好,我们都支持。”老人家讲。
著名林业专家王安国也对天目山“退竹还林”给予了点赞。他说,多年的逐利性经营和单一化种植,影响了植物多样性,也使一些雷竹园出现了土壤疲劳和肥力衰退等问题,对退化竹林的改造已势在必行。王安国认为,坡度在15度以上的山坡,是不适合种植雷竹的。王安国介绍,目前在临安,退化竹林面积至少有七八万亩。近几年,通过“退竹还耕”、测土配方等措施,一些退化的竹林实现了改造。“天目山镇此举,为退化竹林改造又贡献了一条新的出路,这也是农业供给侧改革的一个积极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