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村大源溪,一道堰坝蓄水成潭,漫坝而下的溪水汩汩而过。
83岁的老书记陆启田站在桥上,嘴里不禁感慨,没想到家门口的这条大源溪,还能变回儿时模样。
大源溪应该是除了富春江之外,在富阳境内最长的内河溪流,其间12年孜孜不倦的治水史,恰如一部当地断臂求生的发展史——2005年,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来到大源镇,看了大源溪的水质后,要求富阳加大对大源溪的治理。
时至今日,富阳在大源溪的治水上,交出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答卷。
“筷子都能插得牢”
“河水清澈、溪里的鱼看得明明白白”——这是陆启田对全长27公里的大源溪最为深刻的童年记忆。
他也清楚记得,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村里多了好几家造纸厂,污水和污泥排进河里,河水就慢慢变差变黑了,如一部慢镜头的黑白电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循环播放。
“河水都是淤泥,筷子都能插得牢。要是走近了,一股臭味扑鼻,到了夏天,晚上睡觉都要关着门窗……”
彼时,富阳已是闻名全国的造纸之乡。一个时代的大背景是,当地造纸业生产规模呈几何级增长,鼎盛时期有近500家造纸厂、10万多名从业者,造纸业税收贡献了当地几乎一半的财政收入。
而作为造纸重镇大源镇,产业带给它荣光的同时,也给大源溪带来长久的污染——这条溪流被鉴定为劣V类水质,成为人们眼中的黑臭河。
“环境不好,什么都是零”
站在曾是造纸车间的房屋前,蒋关泉神情复杂。
蒋关泉是蒋家村人,1997年在村里办了造纸厂,最早生产明信纸和包装纸,“最多时,有28间厂房,100多位员工,年产值有100多万元。”
当年,村里有2家和蒋关泉一样的造纸厂,之后3年时间,有了7家。大家都觉得,这个钱好赚。而钞票的背后,却是让吃惯了苦的蒋关泉都有些难以承受的恶劣环境,“以前大家都是这么干,但后来实在是太臭太脏了,出门就能闻到。”
大源溪的命运转折点发生在2005年——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来到大源镇,看了大源溪的水质后,现场提出了要求,“希望富阳加强对大源溪的治理。”
从那以后,大源溪开始了“手术”般的治理。
富阳治水办常务副主任何郁芳说,在大源溪综合整治方面,当地按照关停淘汰一批、整治提升一批、搬迁入园一批的要求,对造纸产业历经7轮整治,已经关停65家造纸企业、92条造纸生产线。
蒋关泉的造纸厂就是在2014年关停的,虽然心痛,但他也清楚,“要响应国家号召,现在村里老百姓的生活条件都提高了,但是环境不好,什么都是零。”
“换回春江绿水”
短短数年间,大源溪经历了一场新生,拂去了工业化进程中留下的沉疴旧疾。如今,这里溪岸修砌整齐、垂柳拂堤、白鹭纷飞。
“你现在站到桥上往下看,又能看到鱼了!若是天气好,还有不少人赶来钓鱼咧。”眼看此景,陆启田心里有说不出的欣慰。
数据显示,2016年,大源溪水质最好时为10月的Ⅱ类水,最差时为8月的V类水,当年其他10个月中Ⅳ类水、Ⅲ类水各占一半;今年1至3月的大源溪水质也保持稳定,其中2月与3月为Ⅱ类水。
不过陆启田不知道,对造纸业大刀阔斧的整治,也曾给富阳带来阵痛。
富阳区政府相关负责人透露称,有一年,富阳连续11个月出现财政收入负增长。不过,当地考虑更多的,是如何借治水促转型,转变经济发展方式。
因此,几乎与整治造纸业同步,富阳提出发展7大新产业,即将新材料、新能源、装备制造、生物医药、智慧经济等新产业,作为富阳工业投资的主要增长点。眼下,这些新兴产业已迅速站稳脚跟,为富阳产业升级注入强劲活力。
而整治的“阵痛”,却换来看得见的春江绿水。当年“黑臭河”大源溪的蜕变,也成了富阳发展的一个缩影——它折射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人们对于生存和发展的态度,以及原有的发展方式,也正在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