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8月，宁波市确定了7家具有一定规模基础、产业带动力大、具备千亿级发展潜力的工业龙头企业(集团)，作为“千亿企业”培育对象(奥克斯、舜宇、均胜、雅戈尔、杉杉、金田铜业、吉利汽车)，期望他们带头实现千亿目标。宁波培育“千亿企业”，既是加快建设“中国制造2025试点示范城市”“一带一路综合试验区”的需要，也是帮助宁波工业企业提高创新能力的重大举措，更是在中国企业纷纷进入“超越追赶”这一新阶段，企业从“追赶者”向“领导者”转变的必然要求。
一、宁波打造“千亿企业”是中国企业进入超越追赶新阶段的必然要求
经过改革开放近40年的发展，宁波工业企业已积累了一定的知识基础与创新能力，宁波乃至整个中国企业的发展正进入到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这个阶段我们可以称之为“超越追赶”阶段。所谓超越追赶阶段，是指后发企业在产业内通常具有较高市场份额，虽然尚未达到全面技术领先，但在某些技术领域开始以创新的产品和流程在全球市场上与领先跨国公司进行竞争的新发展阶段。在超越追赶阶段，后发企业不断“接近”和“挑战”发达国家领先企业，面临着从“追赶者”到“领导者”转型的挑战。随着后发企业与领先企业的技术差距越来越小，领先企业不再愿意进行前沿技术转移，传统的技术引进将会越来越难，后发企业更加需要通过内部研发和自主创新获得战略优势。因此，在超越追赶这一新时代背景下，宁波企业从百亿发展到千亿，实质上是从一个后发“追赶者”转变为行业“领导者”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提升自身创新能力进而向技术前沿跨越转型的过程。
宁波之所以提出打造“千亿企业”的目标，另一重要的原因是大企业在创造国民财富中的独特力量，尤其是在经济创新中所发挥的不可替代的作用。企业规模越大，从事创新活动就越有优势。首先，企业规模对创新投入具有重要的影响。创新具有高固定成本、低边际成本的特点，企业规模扩大，有利于分摊固定成本。近年来随着创新成本和要求越来越高，大企业通常比小企业更具实力从事创新活动。其次，大企业具有更强的创新能力。技术的不断复杂化和产业的全球化使得创新的门槛越来越高，相比于中小企业，大企业在研发投入和吸引人才上不但具有更大的竞争优势，而且对技术创新的市场化能力更强，最终创新的成功率更高。再次，在当今时代，全球各大产业更多地由大型的商业生态系统所支配，创新需要企业集群的通力合作，有技术优势的大企业具有生态系统集成话语权，通常对产业发展有巨大的带动作用和示范作用。
二、宁波企业管理者需要双元性思维来实现向千亿目标的跳跃
我们需要清醒认识到，宁波打造“千亿企业”的过程，不会仅仅因为企业规模或实力的增加而自动完成。千亿只是企业发展阶段的一个表述方式，当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时候，无论是企业战略、组织结构、管理系统还是企业文化都需要做出相应的改变和调整，因此，企业向千亿目标跨越是一次充满风险的“跳跃”的过程。
超越追赶阶段是宁波企业由低成本竞争者向全球领先企业转型的阶段，在这个阶段，技术环境和市场环境的不确定性都急剧增加，企业通常会遇到多种悖论性的挑战，如增长性与盈利性、全球化与本土化、能力利用与能力探索、市场渗透与市场创造、成本创新与营销创新、技术创新与商业模式创新等。面对这些悖论，组织既可以做出“二者选一”的决定，也可以进行“双向获益”的选择。中国领先企业如华为、海尔等发展经历表明，组合上述两种策略的双元性可能是解决这些悖论的首选方案。双元性不是被迫在二者中做一个选择，而是同时实现两个截然不同甚至相互竞争的目标。双元性组合了两种不同力量或战略的优势，有助于后发企业克服后来者劣势来赶超领先企业。例如，在向千亿的迈进过程中，企业要同时树立增长性思维和盈利性思维，具有兼容并蓄的双元思维，不断扩大对市场和行业的理解，利用一切技术和机会明确顾客需求，构建出新的商业模式，同时又要保持盈利性，为新技术、新业务的发展提供资金支持，对成长中的发展悖论进行动态均衡，做到双向驱动发展，从而完成这次“惊险的一跃”。
三、打造良好的产业生态体系是宁波培育“千亿企业”的关键抓手
无论是传统产业还是战略性新兴产业，企业创新能力的持续提升，都离不开良好的产业创新生态体系。因此宁波企业要实现“千亿航母”这个发展梦，营造一个和谐又富有竞争力的生态良好的产业创新体系颇为关键。
一是需要政府、企业和社会齐心协力，一起构建一个大中小企业相协调、龙头企业带动的合理的产业生态体系。千亿企业往往拥有巨大的技术创新力和市场影响力，可引领产业的整体发展与创新。从政策上看，宁波已经围绕宁波制造2025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包括行动纲要、实施方案以及若干意见等，目前是把这些政策落实到地，实现政企良性互动，共同构建良好的产业创新生态体系，塑造整个社会的创新氛围。
二是在构建产业生态体系过程中，需要更加重视知识产权体系建设和高端人才的引进与培养。在超越追赶阶段，企业趋近技术前沿的关键在于掌握前沿技术知识，因此知识及其创新人才的重要性超越了前面任何时代。首先，宁波要建立更加完善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鼓励企业进行原创性技术、前端性技术的研发。例如稀土磁性材料产业，有关钕铁硼的专利主要掌握在日本日立和美国麦克昆磁等公司手里，只要出口到欧美日市场，国内的磁性材料制造企业都要向这两家公司缴纳专利授权费，以及根据销售额支付专利使用费。因此，宁波在现阶段要更加关注国际水平的关键共性技术，提高关键核心技术的研发能力，政府可以帮助宁波的产业集群进一步打造这样的创新平台，包括建立大数据平台等。其次，知识的创新依靠人才，尤其是创新型人才，因此宁波要更加注重高端人才的培养和引进，提供更加优惠的条件吸引高端人才来甬安居乐业，从而为行业发展提供顶尖研发人才、杰出经营人才等领军人才，使高端人才成为千亿级企业的关键智力支撑。
(本文系省社科规划重点课题“后发企业创新追赶中的双元性学习及其动态演进机理”成果)
作者为宁波大学商学院教授 彭新敏 杨丽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