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门神自古以来是民间避恶驱邪、保佑平安的神祇之一。在瑞安塘下，甚至整个温州地区，各姓氏宗族大多设有宗祠，宗祠的大门上，几乎都画有形形色色的门神。
在瑞安塘下沙渎村，今年已经68岁的董志远，是目前为数不多还在画门神的画师。门神画于2009年5月被列入温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源起《山海经》 现画像多为唐代人物
有关门神画的历史起源，最早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山海经》中记载，东洋大海有一岛，名曰度朔山。岛上有一株巨大的桃树，躯干盘曲三千里。大树的东南方向有一树枝弯曲成一座拱门，叫做鬼门，据说普天之下的恶鬼均经此出入。虽然黄帝派遣“神荼”、“郁垒”二位神将镇守，但人间仍有恶鬼出现。于是，黄帝叫人取岛上的桃枝在百姓的宅门上画神荼、郁垒和老虎头的图像，以此驱邪避祸。
因早年所画神将面目狰狞、赤身露体，有伤雅观，后来便改画成武士形象。
“温州地区门神画应该说是从唐朝开始的。”董志远介绍，现在宗祠的门神中已经很少见到神荼、郁垒的踪影，最多的是唐朝武将秦琼、尉迟恭。
据《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卷七记载，李世民即位后因早年杀人无数，夜夜做恶梦，梦见“寝门外抛砖弄瓦，鬼魅呼叫”，逐派大将秦琼与尉迟恭在夜里戎装守卫宫门两旁。后来唐太宗不忍心让二位大将如此辛苦劳累，便命画师画二将像贴于宫门两旁。后世沿袭，秦琼与尉迟恭便成了门神画中常见的人物。
有关唐朝门神的另一个版本说，门神起源于隋唐时期的山西霍州。公元620年，唐太宗李世民被镇守白壁关(从西安到太原必经关隘)的隋将尉迟恭追杀至陶唐峪。幸亏秦琼赶到，与尉迟恭激烈交战，战败的尉迟恭从此归顺了大唐。也就在这次大战之后，唐太宗夜夜梦见恶鬼。在听取别人意见后，便画了秦琼、尉迟恭两位战将作门神，这才得到安宁。
温州地区的门神是否从霍州传过来已无从考证，但是这一带的门神基本题材是秦琼和尉迟恭，这多少是遵循了霍州的传统。
曾一度失传 自我摸索将门神画重现
8岁开始，董志远自学绘画，是一位多才多艺的民间艺术家，壁画、国画、泥彩塑等得心应手，并获得多项国家级奖项。
年轻时，董志远专注于画“圆木家生”上的描金画和传统壁画，门神画并不是他的主业。但那时他常听老师说起门神画如何好看，就好奇地跑到附近的神殿宗祠里看门神，从此对门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常一看就是大半天。
董志远19岁时，恰逢“破四旧，立四新”，神殿宗祠的门神画被破坏殆尽，甚至连一些戏曲人物的壁画也被破坏。靠传统壁画为生的董志远，只能改画以革命样板戏为主题的“红色壁画”。
改革开放以后，画像的范围逐渐放开，《红楼梦》、《西游记》等书籍中的人物都成了董志远的素材。“那个时候我主要画的是路亭，以前瑞安很多路亭画都是我画的。”
1978年，有人找到31岁的董志远，请他到温州南白象的一座神殿里画传统的壁画。虽然那时画像的范围有所扩大，但是神殿画依然是明令禁止的。犹豫再三，董志远还是接受了邀请。
“那时候到神殿里画壁画就像做贼一样，天天胆战心惊的。”董志远说，画画停停，花了半年多时间才完工。
壁画画好后，董志远总感觉缺少一样东西——门神。
“文革以后，画门神画的老艺人基本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只能自己慢慢摸索。”没有老师，没有文本，董志远只能回忆小时候看过的门神画像，又按照小说、连环画上的描述，复原了秦琼和尉迟恭这两位传统门神。
画门神画，从一开始的处理门板面、上桐油、绑麻织布、落格、打底稿，到夹粉线、上白漆、作色、着光、开脸……一共有十几道工序，道道都需要有一个整体概念。
在创作中，董志远还融入了自己擅长的壁画风格，画出来的门神用色大胆，艳丽夸张又不失和谐，构图严谨，人物形象鲜活而富于变化。
画师多改行，欲出书传承技艺
上世纪80年代，随着门神画市场的兴起，许多漆画师傅争相画起了门神，出现了同行的竞争。一单生意，常常会有好几个画师抢着做，有些地方就干脆挑选有名气的画师来“斗台”。一座宗祠的大门对开，左边由一班画师画，右边则另择高手“秘密”制作，等到交货的日期一齐亮相。至于画师们的技术，则由他人评说。
如今在瑞安塘口村的太阴宫门口，还有一对风格迥异的女门神，这就是当年董志远和瓯海一位老师傅“斗台”留下的杰作。
“对于有绘画功底的人来说，画门神画并不是件难事，这也是上世纪80年代很多人画门神画的原因。但是，门神的排位考究，并不是每位画师都能弄得清楚的。”董志远说。
董志远介绍，每个宗派都有自己崇拜的偶像，门神自然有所不同。如道家的门神一般为四大元帅(即马灵官、赵公明、温琼、岳飞)，释教多为四大金刚和哼哈二将，而娘娘宫是樊梨花、薛金莲等。
“之前有些画师向我请教后，拍几张照片就开始乱画，根本没有分清门神的排位，闹出了很多笑话。”董志远说，之前他看到一个娘娘宫的门上画着尉、秦二将，这是大忌。
“娘娘宫里供奉的是女菩萨，怎么能让男门神站岗？至于温州鼓词《娘娘传》里讲到的男门神，那是陈十四娘娘两个当将军的结拜兄弟，是家里人，可以画上去的。”董志远说。
而门神的排列也是有讲究的，比如尉迟恭、秦琼一般排在中门，左门罗成、单雄信，右门杨林、程咬金。娘娘宫的女神像排位一般情况是中门左边樊梨花、右边薛金莲；左门窦仙童、陈金定；右门刁月娥、黄金玲。
尽管门神画曾风靡一时，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目前瑞安画门神画的师傅已经寥寥无几，当年斗台的对手，现在也成了搭档。董志远从18岁起就开始带学生，他们至今已无一人操持这个行当。就连跟在他身边画了20多年门神画和壁画的二儿子，也在多年前放弃老本行，办起漱洗用具配件厂，当起了小老板。
“我现在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出一本书，把门神画这个手艺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不能让它再次消失啊!”董志远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