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岩股份制改革：全国首个股份制“红头文件”诞生橘乡

　　图为全国首个股份制“红头文件”。 （资料图片）

　　近日，《建筑排水用硬质聚氯乙烯（PVC-U）管件》“浙江制造”团体标准启动会暨研讨会在黄岩区永高股份有限公司召开，同时该公司也成为“浙江制造”团体标准制定的主要起草单位。

　　作为全国领先的管材管件制造商，永高股份有限公司正扮演着整个浙江塑管商海中“灯塔”的角色。激流溅起巨浪，正是黄岩40年前那场石破天惊的股份制改革，为居于地方一隅的小作坊提供了巨变的转机。

　　在“摸着石头过河”的年代里，企业以乡办、社办、队办“红帽子”为主流，尚存在谈“资”色变的情况。而一份盖有黄岩县委、县政府大印的《关于合股企业的若干政策意见》，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来临——保护和规范股份合作制企业。1997年党的十五大后，此件被认为是全国党政机关颁发的“第一个关于股份合作企业的政策性文件”，并存入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

　　正值改革开放四十周年，记者专门探访了这份划时代意义文件起草的参与者杨明和享受政策红利的先行者，一窥奋勇改革谱新篇的激情岁月。

　　允许工人也有“万元户”

　　1983年底，（原属黄岩）金清区分水乡（公社）微型电机厂的厂长和副厂长，成了响当当的“万元户”。

　　黄岩经济底子好，走南闯北的小商小贩手头攒了不少钱，大家凑一起集资做个大买卖，“打硬股”“拼硬股”就成了民间股份合作制的雏形。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农民从“捆在田地”里解放出来后，更是八仙过海，成立集资企业（即股份制企业）共谋发展。

　　只是，包括“万元户”本人在内，大家从没想过会在集资企业中分到这么大一笔钱。当时，该企业签订的合同文件上，其实已明确规定了国家、大队、工人等分红比例。

　　不信源于这个事物来得太快太新。大家面面相觑，有人说，这是“资本主义”“小香港”作风；区里有的领导说“可以捆麻绳了（指坐牢）”。

　　“工业‘骨干’‘能人’也可以成‘万元户’，要按原订合同、责任制办。”在询问了地县领导后，时任黄岩县农工部副部长的杨明宣布了这个“重磅”消息。不久，黄岩要求全县区乡普遍建立责任制，极大地调动了大伙办好集资企业、提高增收致富的积极性和信心。

　　受此鼓舞，集资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当时，工商注册登记的只有国营、集体、个体三大类。为缓解其不属于任何一类的“身份尴尬”，该县特意以“实体企业（乡管辖）”为集资企业正名，避免与“资本主义”挂钩。1985年，全县乡镇企业总产值达到5.028亿元，比1982年增长3.03倍（提前5年完成计划指标）。

　　“跑路上山下村”为立策取证

　　记者与黄岩区老龄办工作人员张根福一起，见到了退休在家、现已90岁高龄的杨明。张根福带了最新一期的《黄岩通讯》杂志，上面刊载了老人对首个股份制文件诞生经历的回忆。

　　“那是1986年3月一天，石曲乡电冰箱配件厂一下子抽走了股金30万元，厂长也跑了。生产资金不足，只能向信用社贷款，扩建厂房计划也取消了。”说起那件事情，杨明紧锁眉头，恍若昨日事。“我们整个区乡村干部都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集资企业以至整个乡镇企业的巩固和发展。”

　　他们知道，这是人们普遍还对集资企业“不认可、不理解、不了解”作祟。“仅仅是调查员随口问了句‘钱这么多，哪里来的？’各股东纷纷退股，生怕存在问题。”

　　石曲乡电冰箱配件厂的恐惧，也是当年各集资企业的“内忧”。虽然改革开放的春风已开始吹拂，该县也采取各手段进行“思想铺路”，但极“左”的残余影响并未真正消除。大家认为这类企业性质不明、前途不清，政策依据也不足。

　　“要出个靠得住、有生命力的政策。”为了探索总结一套符合黄岩自身发展的经济模式，杨明自告奋勇当起了一线调研员，和同事多次深入各乡村深度探索调研。先坐公交，再步行入村，有些地方没有公交线路，他就一路跑着上山下村。“天天人不着家，回来鞋子都是破的。”他的妻子说。

　　1986年5月中旬，在完成大量调研的基础上，杨明与同事起草了《关于振兴乡村企业的意见初稿》。

　　黄岩精神种出改革“试验田”

　　“如果出问题，大不了我们回家卖红薯去，你来煮，我来卖。”时任黄岩县委书记的孙万鹏一边对县长王德虎说，一边签发了全国首个由地方党委、政府正式颁布的推行股份合作制的“红头文件”——《关于合股企业的若干政策意见》和《关于个体经济的若干政策意见》。

　　“决绝程度并不亚于为出台家庭联产承包制，安徽凤阳小岗村18家农户按下红手印的时刻。”杨明感慨，改革领导人的魄力值得钦佩。

　　文件出台后，黄岩广大群众吃了一颗“定心丸”，这种集股份与合作于一身、联劳动与资本为一体的崭新经济组织形式，在橘乡乃至全国焕发了蓬勃的生命力。杨明翻出了一组数据：1987年，全县各类乡镇工业总产值上升到8.1694亿元，比1985年增长62.48%，比1982年增长5.55倍。其中合股和个企产值已占三分之二左右，近5.5亿元。

　　很多人都会诧异，繁华不及“贸易之都”温州的黄岩，竟率先出台股改文件。因为“一直在变革、一直要发展”的黄岩精神引领其披荆斩棘。在此之前，该地进行了包产到组、高产地区、柑橘、山林等包产到户等各项领先全国的探索，为后续的股份制文件诞生奠定了基础。

　　时至今日，首家在黄岩工商所进行股份制登记的企业联化科技，于去年6月收购英国邦德项目控股公司，迈出国际化重要一步；近日，黄岩成为农业农村部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试点单位之一……